雪丰江瘦

飞苇,飞苇,我所思在北。

《贫者缘》

6.

那晚。

酒馆嘈杂,朴灿烈却捕捞到一点儿信息,

譬如县令又长得比先前圆润了,譬如大舫榭里边曹娘子招了位作曲天赋异禀的姑娘,譬如迟阳出门的混世小哥也就县令唯一的小儿子把位杏林世家的公子给打破相了,闻说那位公子前些时日赠了县令千金一首诗以表仰慕之意。

再譬如今夜恰有一场花灯会,诸家各户门前都结了千姿百态的绘姓灯笼,书载迟阳百家争艳这一说,指不定今日便可目睹了。

可与这同窗的疙瘩事儿,真叫人窘迫得很。

朴灿烈兀地怂了。

两人一言不发地结束了这顿饭,结完帐后踏出店门,似是不知何去何从,只见的同窗在前,朴灿烈在后,漫无目的地游荡。

此时迟阳山江犹自浑然一体,皎皎月色被川泽掩得深,江面满载灯舟,花枝作楫,丹烟为篷,一路随波逐流,逢应那箐林内飘着的几盏艳火,以往的山道幽幽,此刻洇在水中,宛若一汪迤逦连绵的画卷儿,又似女子的长裳腰摆,那黛绸系着朱絮,左右流着,前后舞着。

神差鬼使,朴灿烈随那同窗入了一家灯笼铺子,出来时手里各提着一盏花灯。

一个描龙,一个画凤。

“………”

待二人走到长桥上,朴灿烈忽觉手中画凤的灯儿都是给女子提携去了,若非店主手头没了描龙的,自个儿也没想要这玩意儿。

冥思苦想,倒让一个念想上了眉头。

他倏尔伸手去抢同窗手上那盏龙,不料给那同窗一个闪躲,脚下一趄,跌入了同窗的怀中,让那画凤的也跟着跌了,所幸人没跌坏,灯给摔了。

朴灿烈听得身前胸腔的噗通噗通声,也听得身后的喧嚣噪闹,更听得耳畔的呼呼风声,和头顶上空稍显短促的呼吸声。

他鼻尖一酸,站稳了。

“啊凡,你搭理搭理我,行不。”

同窗竟听出了里边的委屈。

大抵方才朴灿烈的那一撞,将他心中那座大山给挪开了。

松了一口气。

两人相视,同窗眼里只剩下那朴灿烈眼底的星河。

“行。”

“好的嘞!”

见他眉眼盈盈,浮着莲灯。

同窗忽地喊了一句,

“朴灿烈。”

“嗯…嗯?”

“我知道的。”

“啊?”

那知同窗竟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解释,低笑一声,便径自跨步走了。

朴灿烈怔忡须臾,眉梢紧皱,兀自从后边往同窗身上扑腾过去。旁侧的看客还以为这两人正打打闹闹着,只有同窗感受到了透过衣裳的温度。

朴灿烈趴在他后背苦苦低喃着,

“吴亦凡你答应答应我呗。”

同窗哭笑不得地应道:“终身大事儿呢兄弟。”

“咱不做兄弟!”

这位放纵恣意的人儿在他耳边可嚷嚷个不停,叨叨唠唠,十分聒噪。

“不做不做!就不做!”

“………你是不是把鼻涕擦我身上了。”

“诶?”

“……滚下来。”

“不!”

“快下来。”

“我不!”

“……”

同窗知他性子,也拿他没辙,哀求道:

“祖宗你快点儿下来,我答应你,答应你可好?”

这声音里边透着一股无可奈何的笑意,让人不禁心生欢喜。

“好!”

算是头回见识到了,朴灿烈笑得比这风还爽朗不羁。

你不知道呀,那可是痴笑。

此夜良景,当有佳月。

料那月色给莲灯偷了去,却不输给身边那人眼底满载的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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