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丰江瘦

飞苇,飞苇,我所思在北。

《贫者缘》

8.

我们的朴公子正借酒消愁着,突然闻得一声微弱的呼喊。

“……诶?”

似是有人落水了。

这会儿县令府已到了拜礼之际,先是敬茶,后是请出新娘子。

新郎官正将茶杯举敬作揖,门外突而闯出一人慌张地高喊:“大人!有人落水了!”

县令一听,眉头一动,气的原本鼓鼓的腮帮更鼓了,颤着身子翘指横对那人,

这!这也忒不识相了吧!

“没见着这是什么时辰嘛!”

真是气结!

众位宾客面面相觑之际,不料却听得一声清脆。

“噔——”

新郎官的银茶杯子给跌了,茶水溅了一身喜袍。

然后新郎官猛地冲出门外,一把推开拥挤的人群,眨眼间竟跑到了府外。

县令大人也傻眼了,他甚至有些找不回自个儿的声音。

“你…你说说…谁给落水了…”

那人急得四处跺脚,冲着他喊道:

“咱们的小公子爷啊大人!”

嘿,谁不晓得咱迟阳县令老得一小儿,为人骄横猖狂恣睢,都是给惯出来的。

“哎哟我的儿!”

一声惊呼。

众宾客紧接着便看到县令大人扭着肥硕的身子蹦哒地随那新郎官跑出去了。

“……”

整条长街的家户梁檐上皆是挂着灯盏,新郎官跑出了长街,沿着江岸跨步疾奔,却闻有几声疏旷的悠扬传入了耳中。

笙女愀怆,念罢一字似一顿,一顿又似衔着另一个字儿,琵琶拢捻,柳筝扣挑,正恰落在字点上,横笛于其中间奏,竟有着声声凝噎的苦吟味儿。

新郎官听清了字词,顿下脚步,兀地揪着鬓发蹲下身子。

难受得紧。

“故事任天荒地老,佳缘本地老天荒…”

故事啊,无非旧的事儿。

他又猛地站起身子,一边儿跑一边儿朝着江水嘶喊。

“朴灿烈!”

花枝故与酒千觞。

“朴灿烈!”

檀盏还邀墨几场。

“朴灿烈你在哪儿你吭个声啊!”

舟迹仍随楫万里。

“朴灿烈你在哪里啊…朴灿烈…”

新郎官的红眼眶里打转着泪水,声音嘶哑地叫喊故人的名字。

一曲罢了,一曲终于罢了。

“朴灿烈…”

他跑累了,重重地喘着气儿,喜服起了皱,满身淋漓,

“你去哪了呢…”

他带着悲怆的哭腔对着这一片江月质问道。

哪知这一质问竟得了应答。

“诶…新郎官,别哭了…我在这呢在这呢。”

夜间柳絮飞得隐晦,沾上月霜便看得见。

“我在这儿呢,吴亦凡。”

那人一身湿漉漉的青衫,身后还背着个人,携带了几许酒气儿,踏着月光,眉眼盈盈,即使是一身狼藉,也是好看极的。

他向着那人扑腾而去,紧拥在怀里。

“娘腚儿!你倒是把我拼死拼活救下来的仁兄就整摔了哎哟我的…我的…我的大兄弟你快松手!”

“我不。”

“……闹腾啥呢?”

新郎官紧闭着双眼。

“我不!”

“你别这样行不。”

朴灿烈苦笑一声,哀求道。

“你看你头回儿,在我面前这么狼藉,咱俩算扯平。”

新郎官这会儿哭得可奔溃了,稀里哗啦的。

“我不…”

我不能松手的。

我本不该松手的。

“今个是你的大喜日子。”

朴灿烈的声音嘶哑,却耐着性子温和道:

“我送你出山的时候,跟你说过了,你要是有一天,倦了,觉得苦了,还是说怎样了。”

“就好好地娶个美娇娘,生个大胖小子。”

“只是你得告诉我你要成亲了,好让我绝了些念想。”

“喜帖也送了,诶我忘跟你说,帖子被墨糊到了,就我的那个名字,挺倒霉的哈哈哈哈哈哈。”

朴灿烈趴在吴亦凡的肩头上朝着天上星河肆意一笑。

“你以后要好好地过日子。不过咱先把这落水的仁兄给送去药馆呗。”

“松开我吧。”

说完,他便失了意识,昏栽在大红喜袍的怀间,一脸酡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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